二線城市的海歸創業路:擁抱還是逃離?

申晨 6年前 (2019-02-01)

選擇一線還是二線城市創業,最重要的無非是匹配二字。

今年過年楊逍最擔心的是火車票的事。

車票不好買,從南京到鄭州可謂是一票難求。春運車票剛開售的時候他就定了提醒要去搶,結果還是沒搶到。為了這事,他和同事開玩笑說,真想自己寫個程序專門搶票。

兩年前的春節,楊逍最不在意的恰恰是過年搶票這件事。

那個時候他剛從澳洲回國,準備創業,一切都需要思慮,過年回家反倒成了最小的那件事。每天超過十二小時的工作時間,不停開會、和投資人見面、修改產品方案,是他生活的全部。

去年澳洲同學聚會的時候,在北京、上海做服務機器人創業公司的同學問楊逍,要不要結束南京的公司去一線城市或者換個跑道時,楊逍沒回答。

這個問題,他問過自己不止一次。

1、選擇

剛剛過去的1月,陳炎完成了一件大事。她和同學成立的變色玻璃創業公司,在嘉善政府下屬的孵化器幫助下,快速完成了注冊和一系列手續。從加州伯克利大學碩士畢業半年后,她和其他三個一起從美國回來創業的同學,在帶有公司LOGO的背景墻前面,拍下了第一張工作照。

半年以前,他們不會想到,這個嘉興下屬的縣城,會成為他們歸國創業的選擇。

從2017年起,“搶人”二字是國內諸多二三線城市政府工作的關鍵詞,西安、武漢、南京、杭州、鄭州等城市都是其中的突圍者。

針對普通畢業生,西安提供落戶、公租房和19項保障就業政策;南京則是給予40歲以內本科或以上學歷直接落戶、3年住房補貼、4000元創業成功獎勵等待遇,而成都、杭州、長沙、武漢等多個城市也紛紛給出了落戶、住房補貼以及就業創業方面的鼓勵政策。

到了2018年,科技競爭白熱化、AI人才需求的激增,讓城市搶人戰進入到了新一輪高峰。大批海外科研者計劃回流,而對于海歸創業者,二三線城市的需求其實比一線城市更為迫切。

回國創業,是有誘惑力的。

而在誘惑力之外,面臨的第一道關卡就是城市選擇。

四年前在澳洲完成自己本碩連讀課程的楊逍,遇到了南京政府在悉尼舉辦的人才交流會。那個時候楊逍正計劃和伙伴一起留在澳洲創業,有過網站、APP創業經驗的他們,瞄準了VR市場。而這場原本是隨意參加的活動,成了楊逍決心回國發展的重要契機。

“有這個心思的時候,正好遇到南京的推介會,也沒有和其他城市比較,覺得政策不錯就來了。”

2015年下半年開始,VR突然成了時髦詞兒。鏈條上的企業、媒體涌現出來的速度,快到讓人迷眼。與VR有關的投融資新聞,這條還沒有讀完,下一條已經在路上了。市場體量大、技術相對弱這兩項因素,留給VR相關的創業項目很大的空間。

2016年春天,楊逍在國內VR產業勢頭最兇猛的時候,選擇回到了國內,將自己的創業公司落戶在南京。“第一次辦公司確實沒有經驗,加上人生地不熟,注冊、場地這些事都是靠區里科技部的人幫忙才火速搞定”。楊逍說,“政府的對接服務真不錯”。

像楊逍這樣的創業者在南京有數萬人,他們分布在這個城市各個區的創業創新核心地帶,覆蓋的產業則包括智能制造、AI、芯片等等十幾類。

在全國排名前列的二線城市中,南京無疑是很有競爭力的。強力度的政策支持、高校匯集帶來的前端研究和人才,讓這座城市成為了諸多高科技人才創業落戶的選擇之一。

而去年9月中國人工智能峰會上,南京釋放了更吸睛的信息。未來5年政府將新增200億的投入,對于新型研發機構每年將按照績效,最優給予的最高500萬元的獎勵,在南京新注冊成立的天使投資、創投企業,將給予最高1500萬元的獎勵;投資南京種子期、初創期科技企業,將給予最高500萬元的獎勵;出現投資損失的最高可以獲得600萬元的補償。

相對于一線城市更為密集、豐富的資源,二線城市在資金上做了借位補力。

和楊逍同時期從澳洲回國的,還有他的同學薛春,他選擇的落戶地是武漢。薛春是廣西人,一起參加的南京推介會沒有讓他心動,最終他選擇的是離自己家鄉更近一些,創業氛圍相對更好一些的城市。

“一線的狼太多,食物太少,二線更適合我們這樣的初級創業者。也不想選來選去,就想離家近點,政策合適就行。”

2、猶豫

落戶半年后,楊逍收到了“創業南京”專項給予的百萬補貼基金,大大小小的資源對接合作會,他參加了不下二十個,向他表達過有合作意向的人也不在少數,一切看上去都在朝更好的方向發展。

然而VR的泡沫來得措手不及。

2016年夏天之前是VR最風光的時候,ChinaJoy上有80個VR相關的展臺,到了2017年剩下34個,而2018年只有三家純VR公司出現,其他展臺有VR元素的都僅僅是點綴。那些因VR而竄起的機會主義者,很多也因VR成為了泡沫的一部分。

在最艱難的2018年上半年,楊逍見過十多位投資人,也試圖接一些VR游戲相關的項目,但最終沒有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。“比起一線城市,二線城市的投資人和合作者更謹慎,投大金額的不多,VR的合作渠道也沒有一線那么多。”

對于二線城市,和楊逍都存有困擾的,還有江西人李朝陽。

2013年李朝陽還是亞馬遜的高級工程師,年薪優渥卻無法令他有歸屬感。“美國科技公司給華人的空間不多,從以前到現在,都存在這個問題。”即便已經全家定居西雅圖,李朝陽還是決定回國創業。

做了這個決定后,李朝陽在美參加了好幾場城市推介會,有一線的也有二線的。最終,他決定在杭州落戶自己的云服務公司。除了符合“千人計劃”的標準能獲得補助資金外,“杭州政府給的雙創補貼、專項計劃補貼這些加在一起,非??捎^。這個一線城市不是沒有,但是要排隊,要等,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。”

創業最經不起等。等一等,資金、人才、產品、創意就會拱手讓人。

曾在美國賓州州立大學擔任助理教授的李春燕說,她的研究方向是自動駕駛,之前一直在等國內某計劃的“回國排隊”,但是兩年過去了,她實在等不了,她的產品和想法也等不了。李春燕說,“放棄那個計劃帶來的科研補助,轉而創業是我能做出的最好選擇,而二線城市是我比較看好的”。

李朝陽認為,“二線城市還有一點很好,政府給的配套幫助很多。剛從西雅圖回國時,對國內情況完全不了解,公司能正常招聘、運作,都是園區幫的忙。”

然而落戶杭州六年后,他動了離開的念頭。

這個念頭出現過不止一次,從2017年開始,到2018年越來越頻繁。“杭州有阿里、網易,還有不少大的互聯網公司,可是杭州的感覺還是有那么一點偏于生活,創業不夠拼。

在逐漸過渡成穩定發展的企業后,李朝陽希望自己的團隊還是保持“更拼一點”的狀態,畢竟在科技領域,不快人一步,可能就沒有機會趕上了。

而現在,雖然這樣的念頭愈發強烈,但是李朝陽也知道自己是不會離開杭州的,盡管在深圳、上海都建立了分部,可是“公司大本營、團隊主力都在這里,離開不是容易的事。”

同樣是二線城市創業的困擾,蜜月期之后,李朝陽是內在的焦慮,而楊逍的擔憂更多是,二線城市帶來的市場空間能不能讓他繼續活下去。

3、前路

當楊逍在同學會被問及要不要離開二線轉戰一線城市時,他雖然沒有立刻回答,但心里有一盤非常清楚的棋。

三個字,性價比。

這個被雷軍時常掛在嘴邊的形容詞,在幫助小米拿下二三線市場銷售王的同時,也非常適合非一線創業者們。

在2018年1月之前,嘉善最有名的是西塘古鎮,旅游業成為當時重要的引資來源。而在那之后,長三角新能源研究院落戶嘉善產業新城,這個四線小城成為了長三角新能源、新材料的聚焦所在。

這個新聞發布時,陳炎已經在北上廣深四座城市輾轉考察了半年。她記下了各地寫字樓的租金價格、平均人力成本,一點點地核算這些是否是自己和合伙人能夠負擔得起的。她還跑了十幾場城市推介會,和李朝陽一樣,她要找的是能解決“最迫切需求”的那個落戶城市。

 

“一線城市資本力量好、機構多,這個創業者都知道,誰不想坐在那里就被幾個億砸中,但是真的,真的難搶。”

陳炎想要創業的項目,是她在伯克利讀研的時候無意間挖掘的“電致變色玻璃”。這個項目不算熱門,在金融中心上海、硬件為主的深圳以及更有軟件優勢的北京,她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。

去年年中,舟山政府的推介會讓她看到了一絲可能性。除了嘉善打造的新能源中心概念外,政府給的配套支持,陳炎認為“合理且性價比確實不錯,幾線城市不重要,適合我最重要”。

“其實每個城市給予的補貼都是很透明的,不同級別的人才也有對應的支持標準。我也去過廈門、青島,但是想想還是這里最合適,地區主打的重點和項目匹配,還有離家也近。”

從去年12月到今年1月,僅僅一個多月時間內,陳炎的公司迅速完成了落戶并正式啟動,她在美國的幾位同學也陸續回國加入到這個團隊。

一切蓄勢待發。

現在陳炎最關心的,是從美國運來的新材料樣本能不能在春節前寄到,回老家南京這件事不用著急。

挺過了2018年上半年最艱難的時刻,楊逍有了新的合伙人,VR雖然前景依然不明,但是他找到了新的應用方向,“二線城市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,就是你最難的時候,損失率不像一線那樣被放大”。

李朝陽在春節來臨前兩周已經回到了西雅圖的家中,雖然他抱怨二線不夠拼,可在家里處理工作郵件時,還是說了一句“如果在北京,可能這會兒就沒辦法回來抱抱我三個孩子了” 。

有得,必然有舍。

無論是一線還是二線,甚至三四線城市,對于創業者們而言,匹配才是最重要的。

而性價比三個字,無疑是最通用的市場準則。

(文中楊逍、李朝陽、陳炎、李春燕均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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