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沒有醫生了,你愿意找AI看病嗎?|專訪中國工程院副院長樊代明

鎂客 8年前 (2017-11-09)

人工智能不管怎么+,都不能、更不允許改變這個行業的根本初衷,否則就是犯罪。

AI似乎有點過熱了,熱的似乎要“脫軌”。

從1956年被四位美國科學家提出概念以來直到到2016年,整個人工智能AI的第一個60年幾乎波瀾不驚。盡管有“三起兩落”的曲折過程,但好像并沒有引起太多關注。

不過從近年開始(有人說2016年是AI元年,有人說應該是更早),AI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。從學術界到產業界,從產業界到資本市場,人工智能正在通殺四方,且有越來越猛的趨勢,讓人心驚膽顫、猝不及防。

如果沒有醫生了,你愿意找AI看病嗎?|專訪工程院副院長樊代明

正式在這樣的背景下,一場以“硬科技”為核心的人工智能技術、應用與商業化全球大會拉開帷幕。除了全面而系統的總結了人工智能近期的種種,還在努力讓這個瘋狂的AI回歸理性而健康的軌道上來。

11月7日-8日,以“硬科技改變世界,硬科技引領未來,硬科技發展西安”為主題的2017全球硬科技創新大會在西安正式拉開帷幕,當文化古城和新興技術融合,我們看到硬科技各個領域的創新思維的激蕩。

據了解,本次全球硬科技創新大會由開幕式、主論壇、分論壇及多場系列活動組成,圍繞人工智能、航空航天、生物技術、光電芯片、信息技術、新材料、新能源、智能制造等硬科技“八路軍”領域為重點。

在這場大會上,“人工智能+未來醫療”無疑是其中一個引人注目的話題。為此,我們采訪了中國工程院院士、副院長,腫瘤生物學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、國家臨床藥理基地主任、原第四軍醫大學校長樊代明,希望能為業內做參考之用。

樊代明院士先后承擔國家863計劃、973計劃、國家攻關、國家重大支撐、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等課題,是首批國家優秀中青年人才專項基金及國家杰出青年基金的獲得者,首批創新研究群體學術帶頭人。2017年6月23日,樊代明獲科學中國人2016年度人物之杰出大學校長獎。

500篇 VS 5篇,有用的論文才是好論文

一直以來,國內的科學界都有一個頑疾,那就是技術在從實驗室走向產業、走向應用的過程,異常艱難,有時候甚至會數年停滯不前。由此也造成了一種奇怪現象:各種論文滿天飛,而產業界卻依然嗷嗷待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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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醫學領域也是一樣,國內很多專家學者級的醫生,動輒都能寫幾十篇、上百篇論文,涉及到醫學理論的各個領域,看似繁花似錦。但是真正到了臨床驗證,到了將技術用于治療的時候,往往會脫節,往往是“報告廳里唾沫橫飛,手術臺上手足無措”。

這可不要人命嗎?

“不是說寫論文不行,而是說要寫了有用,寫了能真正用于臨床治療。”樊代明院士說,“比如有一個醫生,一輩子只寫了五篇論文,或者八篇論文。看似很少,但這些論文是他在臨床過程中已經總結出的經驗,對病人有用,這就是好的論文!

“如果大家都這樣做,當千百萬的醫生各自都寫出這樣的論文以后,就形成了新的醫學知識體系,不是很好嘛?

“而如果我們完全地按照科學家的要求,一個人寫幾百篇,其實到最后它很難整合作為醫學治療中去,這是我的觀點。”

“人工智能+未來醫療”的核心基礎是“醫療”

作為硬科技“八路軍”中的重要一員,人工智能在醫學領域的技術應用由來已久,也有了很多成熟和成功的案例。這其中最為知名的當屬達芬奇手術機器人,也是“人工智能+未來醫療”的一大典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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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美國,達芬奇機器人已經非常普及,在包括社區醫院在內的全國5000多家醫院里,達芬奇機器人的裝機量已經達到2200多臺。

在中國,售價高達2000萬元人民幣的達芬奇手術機器人在過去三年中分別賣出10臺(2014年)、13臺(2015年)、15臺(2016年),分別增長了30%,15.4%,達芬奇手術系統在中國大陸的裝機達到了62臺(截止2017年3月4號)。在過去7年中,達芬奇機器人手術量更是基本實現了每年翻番的增長,尤其是在2016年,其全年手術量突破了1.5萬臺,達到了近1.8萬臺手術。

“不管科技怎么發展,硬科技也好,人工智能也好,首先我是一名醫生。而作為醫生,要解決的是人類健康和治病問題,所以一定要首先對醫學有正確的意識。”樊代明院士直接了當,點明了AI和醫療的先后關系。

“當然,我們需要科學,或者科學的方法來推動醫學的發展,這也是被歷史事實證明的??茖W,尤其是咱們說的硬科技對醫學來說,有很大推動作用,這更是不爭的事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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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是醫學有自己的本質,比如我剛才(在今天的硬科技創新大會上)講的科學方法在醫學研究中有很大的局限性。這些是需要靠人文,靠心理,靠藝術,來加以補充的,因為我們針對的不是死物,是一個活生生的人,而現在的導向,就是這種過于基礎的,順勢的或者立體的研究,實際上就和人走的很遠了。怎么把這些研究和活生生可變的人聯系,就是未來醫學發展的方向。

“顯然,我并沒有反對科學技術,我也沒有反對這種微觀的研究,我們提倡的是整合。一定要在微觀研究中和人體的疾病,和人體的整個健康相聯系,而不是割裂開來的,這是我的觀點。

“否則的話,如果我們按照科學家的要求來要求醫生,我們可能就做錯了。那人人都成了科學家,會怎樣?如果沒有醫生了,你愿意去找科學家看病嗎,你敢找AI去看病嗎?

“這里并沒有否定科學和科學家的作用,而是按照不同領域的要求來做要求,比如我們要求醫學和醫生的正確方向。”

“人工智能+未來醫療”,或者稱為“未來醫療+人工智能”更為合適。它的根本目的不是為了顯示我們的技術有多牛,也不是為了做出好看的PPT和BP,更不是為了融更多的資、賺更多的錢,而是為了4個字:治病救人。

這恰恰就是“醫療”的根本目的,不是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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毫無疑問,這個道理在醫療領域是這樣,在其他領域也是一樣。加入了AI的無人駕駛,是為了讓駕駛更快更安全更省心,但絕對不會改變交通出行的“為了到達”的初衷;工業機器人,也不會改變工業領域“生產制造”的本職......

人工智能不管怎么+,都不能、更不允許改變這個行業的根本初衷,否則就是犯罪。

目前AI對醫學幫助有限,醫生不能全依賴人工智能

AI人工智能作為一種新興的、前沿的技術,已經對社會生產生活的很多方面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。在醫學領域也是一樣,達芬奇手術機器人的貢獻有目共睹,可穿戴式老年健康產品、基于圖像識別的病理切片分析等等,或在研發中,或已經有了市場化產品。

不過,就目前的弱人工智能階段來看,它的影響作用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巨大,而很多尚處在實驗室襁褓期的也并沒有顯示出實用價值。

“現在我們提倡硬科技,提倡人工智能,這沒有錯的。但是我們只能把其中某些東西、某些技術拿到醫學上用,而不是一股腦的用。”在樊代明院士看來,人工智能還不足以全面應用。

“人工智能對我們醫學的幫助很大,但它只能幫助某些東西,至于是哪些東西其實顯而易見。最明顯的就是,你不可能把所有的病人表現和生病的癥狀都輸進去,因為每個人在不同時刻都會發生變化,而人工智能起碼到現在還到不了這個跟蹤和分析的水平。

如果沒有醫生了,你愿意找AI看病嗎?|專訪工程院副院長樊代明

“如果一旦出錯,就是不得了的事情,會出人命的!就像我剛才在演講的時候,它(某語音識別系統)就把我說的‘諸位’翻譯成了‘豬位’,豬的位置。在這個場合,是個小事情,當笑話來講的。但到了醫學領域呢?

“我現在沒出血,機器人按照沒出血的治。但緊,接著話還沒說完就大出血了,機器人還是按沒出血的治,病人是不是就被治死了?”

至少從現階段來看,治療過程中的瞬間變化,有無窮大的可能性,離開了醫生是不可想象的。而以精確著稱的達芬奇系統,在1.8萬臺手術中泌尿外科手術占40%,普外科手術占32%,胸外科手術占12%,婦科手術占11%,其它5%??梢钥闯銎涫中g也主要集中于泌尿外科和普外科。

“所以我們不要苛求任何事情都能被科學、被機器人解決,起碼現在還做不到。

“不過,起碼AI幫我們完美的解決了掛號的問題,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了,不是嗎?”樊代明最后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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